《牛虻》以繁體字直排。原封面、封底都沒有了,可見我摩挲了好多回:第一次讀它時,我才只有十多歲;後來在不同年份,我一而再地重讀;即使在文化專制的歲月,我也曾偸偸拿它出來以堅定良知。 翻過自製的已破爛的白紙封面,便讀到我不知在哪個時候補抄,引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一段話:“但就‘牛虻’的本質,就他的強毅、他那種忍受考驗的無限力量,以及那種能受苦而毫不訴苦的人的典型而言,我是贊成的。……”我服膺尼·奧斯特洛夫斯基對牛虻的評價。 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09-12/15/content_403865.htm 再翻下去,還有也是補抄的“出版者的話”,第一行缺了三兩個字,但卻仍能讓我重溫這個譯本的出處,知道譯者曾參考過兩種俄譯本,並像俄譯本那樣“把原文裏一些宗敎氣氛過濃和一些跟主要情節無關的繁瑣的描寫刪節了”。這使我悔恨無緣把《牛虻》的英文原本拿來比較,以看看宗敎氣氛如何過濃,哪些是所謂繁瑣的描寫。 把《牛虻》轉一轉身,便見也用白紙包着卻已發黃、起皺、殘缺的代封底。一掀開封底,發現連正文也不完全:“親愛的瓊”,牛虻給瓊瑪寫信的那頁尙在,但念到“他們已經對我們發了慈悲”之後便字句破碎支離。我不明白當年在補抄前邊的文字時何故不也補抄後邊的文字,抑或末尾的文字原來在的,只是終於又經歲月磨損。如今,倘能借到同樣版本卻完整無疵的《牛虻》,我一定還會“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僅僅一本《牛虻》,便令我思前想後;如果回顧一本一本讀過的書,不就等同於回顧跌跌撞撞的人生? |